这是8月16日在美国首都华盛顿拍摄的白宫。 （新华社记者 刘杰/图）

“美国的民主正在受到威胁，被击败的前总统拒绝接受2020年选举结果……他让MAGA（让美国再次伟大）成为了共和党的信条。”2022年11月2日，美国总统拜登站在演讲台前，谴责特朗普粉丝袭击美国众议院议长、民主党人佩洛西的丈夫。

2022年11月8日，美国中期选举将改选众议院全部435个席位、参议院35个席位（共100个），以及36个州的州长、地方州务卿以及总检察长等职位。选举结果将改变拜登政府未来两年的执政走向和2024年的大选格局。

“我们将会战斗”

凯伦·斯莱顿和史蒂夫·斯莱顿不愿拿起武器，但这对年迈的夫妇告诉英国广播公司（BBC），如果共和党人输掉中期选举，“美国内战将会到来，我们将会战斗。”

斯莱顿夫妇是特朗普的忠实粉丝和“大选否定派”（electiondeniers），他们声称：2020年的美国大选存在舞弊，民主党人“窃取”了特朗普的选票。两人在“摇摆州”亚利桑那州经营着一家特朗普粉丝用品店，店里摆放着MAGA棒球帽、共和党旗帜和特朗普人形广告牌等。

许多共和党选民与斯莱顿夫妇观点一致，他们的极右翼言论在社交媒体上不断发酵。

“如果民主党再次窃取选票，我将采取暴力行动。”国际恐怖活动追踪组织SITE援引一名极右翼人士在Telegram上的话。

“指控民主党窃取选票”已成为共和党候选人赢得选票的工具。美国民调机构FiveThirtyEight发现，在竞选公职的552名共和党候选人中，有199人否认2020年大选的结果，他们声称“民主党窃取选票”，甚至表示将采取行动推翻选举结果。

为了将共和党与极右翼特朗普主义深度绑定，本次中期选举中，民主党智囊团给共和党人贴上了新标签“Ultra-MAGA”，在民主党眼中，共和党及其选民是打着Ultra-MAGA口号的极端特朗普主义者。

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共和党州长候选人、极右翼特朗普主义者道格·马斯特里亚诺（DougMastriano）。他不仅仅在口头上宣传“民主党窃取选票”，还曾在2022年年初接受一名“匿名者Q”网红的礼物，后者是美国极右翼阴谋论的代名词。

民主党将失去国会控制权？

自2020年美国大选后，民主党掌控了白宫、参议院和众议院三个权力机构，处于“联邦三连胜”局面。该党在众议院占多数席位，在参议院与共和党势均力敌，各占50席。

不过，民主党在参议院的优势微弱。在参议院，每当两党对某一法案的投票持平时，必须由担任参议院议长的美国副总统哈里斯下场投票，打破僵局。

中期选举实则是一场国会权力之争。历史上，美国执政党总会在中期选举中遭遇“滑铁卢”：要么失去众议院，要么失去参议院，或者二者皆失。据加州圣巴巴拉分校美国总统计划（AmericanPresidencyProject）统计，在1934年至2018年的22次中期选举中，执政党平均失去28个众议院席位和4个参议院席位。

综合民调机构FiveThirtyEight、RealClearPolitics和政客新闻网POLITICO三家的预测，共和党大概率在众议院夺得多数席位，而“谁能掌控参议院”仍取决于摇摆州的席位争夺战。

根据10月中旬RealClearPolitics预测，共和党大概率会拿下218个众议院席位，民主党拿下184席，剩下33席胜负难定（Toss-up）。依此推断，即便共和党在“摇摆席”全输，也可以获得众议院一半席位（218席），成为多数党。

参议院的席位争夺战关键在于“保住原有席位”。在35个参议院席位中，有14个属于民主党，21个属于共和党。共和党的“保席”压力大过民主党。

舆论普遍认为，民主党只要保住佐治亚州、内华达州、亚利桑那州和新罕布什尔州的席位，便可保住参议院多数党。

取决于最激烈的“摇摆州”？

参议院摇摆席争夺战将决定“民主党是否输掉国会”。

FiveThirtyEight、POLITICO和《纽约时报》均认为，在参议院席位争夺战中，佐治亚州和内华达州选情最为激烈。

位于南方腹地的佐治亚州一直是共和党的传统票仓。过去二十年，佐治亚州城市化发展迅猛、外来人口涌入，其选民结构逐渐由红变紫。

2020年美国大选期间，在前民主党众议员艾布兰的动员下，拜登以49.47%比49.24％的极小差距战胜特朗普，拿下佐治亚州。

此次中期选举，佐治亚州选情再次焦灼。《纽约时报》10月31日民调显示，牧师、现任民主党参议员拉斐尔·沃诺克仅领先橄榄球明星、共和党候选人赫歇尔·沃克3%。

拉斐尔·沃诺克与赫歇尔·沃克的选战因丑闻更加激烈。

竞选初期，凭借特朗普的强力背书和资金支持，共和党人赫歇尔·沃克长期领跑民调。10月前后，美媒陆续揭露出沃克的丑闻。沃克在竞选中将自己打造为反堕胎的大力支持者，而他却多次付费让女友堕胎，并家暴前妻。

因参选议员，民主党人沃诺克有着高超的演讲技巧和同选民建立联系的能力。不过，他也存在虐童、未赡养子女等丑闻。

在内华达州，共和党人、前检察长亚当·拉克索尔特试图用通货膨胀问题将民主党参议员凯瑟琳·马斯托拉下马。截止到10月27日，POLITICO民调显示两人实力相当。

新冠疫情使内华达州的旅游业和服务业遭受重创，民主党参议员马斯托的疫情救济补贴政策并未让经济复苏。在竞选期间，拉克索尔特将经济下行归咎于“拜登消费狂潮”，他承诺自己当选后会阻止拜登政府的“疯狂支出”。

民主党参议员马斯托避而不谈经济问题，而聚焦于自己为内华达选民争取的利益——争取新冠救济金、胰岛素降价等。

最后一段时间里，马斯托与民主党阵营已经预订了大量竞选广告，试图在话语权上压倒共和党。

美国民众更关心自家“钱袋子”

谁能掌控选民的核心关切，谁便能获得更多选票。

2022年6月，美国最高法院推翻“罗诉韦德案”裁决，共和党的保守行为让美国郊区女性站在民主党一侧。据路透社报道，在受高等教育、中产阶级白人郊区女性选民中，堕胎议题使其对民主党的好感度上升为40%，远高于共和党的24%。

整个夏天，民主党把握着堕胎议题的红利，在中期竞选活动中强调共和党参选人的反堕胎立场。

此外，民主党在维护民主和枪支管控上做出了努力。美国众议院针对“1月6日国会暴乱案”，批评特朗普和共和党极端主义者。由于2022年上半年枪击案频发。7月，拜登签署《两党社会安全法》，加强对年轻购枪者的背景调查和持枪者的管制。

进入9月，美国通货膨胀率维持在8.2%高位，美国选民的关注点从堕胎、经济转为经济衰退与生活成本。

“前几天我在超市买了一份汤，居然花了40美元。日常用品也涨了30%。我们一家四口没钱去外面吃饭了。”内华达州无党派选民瑞贝卡·乌鲁蒂娅认为，经济情况肯定会影响到她的选票。“这都怪民主党州长，他的新冠疫情管控措施和税收政策削弱了小企业和中产家庭。”

经济不景气使拜登的支持率和民主党的领先优势逐渐缩小。截至10月25日，RealClearPolitics民调显示，拜登支持率为42.6%，略低于特朗普在2018年10月的支持率。

更多选民认为共和党人更擅长提出有效的经济政策。盖洛普10月最新民调发现，51%的受访美国人在经济上更信任共和党人，而41%的人表示信任民主党人。

“美国中期选举会出现一波红色浪潮。”美媒《今日美国》公开预测。这意味着共和党将以大比分差赢得众议院、小比分差夺回参议院，为2024年重返白宫奠定基础。而拜登将失去两院控制权，成为“跛脚鸭总统”。

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政治学教授加里·诺德林格认为，民主党至少要保住参议院。否则拜登将失去任何制定议程的能力。

过去两年，拜登推动了一系列影响深远的法案，如《两党基础设施法案》、历史性的气候变化改革《通胀削减法案》，以及基本枪支管控法案《两党社会安全法》。但由于民主党在参议院缺乏选票，拜登试图保护堕胎权、改革投票权等举措未能实现。

民主党是否能抵过“红色浪潮”仍要看参议院“摇摆席”花落谁手。共和党人明确表示，如果他们夺回参众两院，将阻止众议院“1月6日国会暴乱”委员会的工作，并发起符合共和党议程的调查。例如，调查总统儿子亨特·拜登的财务不当行为、美国FBI突袭特朗普海湖庄园等。

此外，共和党在立法层面会严格控制堕胎权，进一步减税、减少政府支出，强化文化战争，禁止跨性别女性参加女子运动等。

南方周末记者 顾月冰 南方周末实习生 何宇晴